【访谈录】从动荡中国到宝岛台湾——奋斗的滥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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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的滥觞(四) 倪、李二人只有一个工作

  1934年,李在上海住了约4个月后,有一天倪来对他说:“常受弟兄,这里的同工们都觉得,你应当把家搬到上海,在这里和我们一同作工。你将这事带到主面前祷告吧。”李一祷告,亮光就来了,主给他看见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他由使徒行传看见,地上只有一道水流,从施恩的宝座开始,流到耶路撒冷。从耶路撒冷流经撒玛利亚,往北流到安提阿;然后从安提阿向西转到小亚细亚和欧洲。在整卷使徒行传里,主在这地上的工作只有一道流,不在流中之人的工作都没有记载。巴拿巴与保罗分开,开始另一个流,使徒行传里对他工作的记载就终止了(徒十五36~41)。后来的同工,如提摩太和亚波罗,被主为着祂的工作兴起以后,都归入这一道流里(徒十六1~3,十八24~28)。主向李启示,祂在中国工作的流也必须是一。这流既已从上海开始,他就不该在北方,自己有另一个流。主若要在北方作什么,他就必须先进入在上海的流;那么至终上海的流会流到北方。因着看见这异象,李立即答应到上海和倪一同作工。
1934年,倪与同工们几经交通,决定复刊《基督徒报》,并嘱李负编辑的责任。早一年,1933年底,倪发行《通问汇刊》,报导工作和召会的消息,李渊如为该报代理编辑。当她不在上海时,亦由李负责编辑。这是李在倪的工作中,学习文字工作的开始。
(五) 工作的开展

1934年秋,李应邀至浙江平阳县,举行一个月的特会,建立了数十处地方上的召会。1935年,李受工作安排,至天津、北平建立召会。1937年,至绥远、山西、陕西各地传福音,并坚固圣徒。同年11月,李回到烟台,因日军已占领烟台,遂留在当地服事。从那时起,直至1943年,李主要是在烟台召会尽职,同时也照顾青岛召会。

1942年底,李照着倪从主所领受的“蓝图”,在烟台带领召会实际的事奉,带进烟台召会的大复兴。从1943年1月1日起,天天聚会,一直聚了100天。复兴到一个地步,烟台800位圣徒,都把自己奉献了。那个奉献不是一次,而是多次;先是奉献自己,下次带着妻子、儿女,再来就是房子、田地、契约,然后是股票、存款,一切的一切都奉献了。奉献到一个地步,每天晚上散会后,要分成许多组:机械组专门清点缝纫机、留声机等,股票组专门清点股票,银行存款组专门清点银行存款,此外还有现款组、房产组等,各组都忙着点收圣徒奉献的物品,忙到半夜。每天还未到聚会时间,人就纷纷涌入,都是流着泪,带着要奉献的东西来。那时候召会生活的情景,真有如行传二章所描绘,初期召会生活的情形,众人凡物公用。

那实在是圣灵的工作。很多人愿意把自己奉献出来,愿意到西北去开展主的福音。头一步是到内蒙、绥远。当时李有一个看见,他要用华北的人力,配上用东北的财力,前往西北,去开展主的福音。随后,就有移民开展的行动,共有两批,约100位的圣徒,为着福音的缘故移民。隔(1944)年,在各地兴起了40多处的召会。

因着烟台召会的复兴,以及移民开展的大举行动,李受到日本占领军的注意,怀疑他为国府工作。遂于1943年5月将其逮捕,关监审讯达1个月之久,几遭杀害。在日本宪兵逮捕他之前,他作了一个梦,在梦中看见一个异象,梦里他头戴礼帽,手拿拐杖,像是个绅士在路上走着,到了一个又陡又弯的下坡路,有四五个台阶,很难走。他就靠着手中的拐杖,尽最大的努力,一面下一面转弯,勉勉强强的走下去了。正要喘口气,忽然间来了一只大狼狗,这狼狗往他身上扑来,他虽然受了惊吓,却一点也没有受伤。狗走了之后,他再往前,前面是一条康庄大道,有如早晨的黎明,阳光非常鲜明。他就走上那条康庄大道,直往前行。

梦中的印象极为逼真,李深觉这不是个寻常的梦。当时,中国人在日本军队之下,没有一点保障,日本军杀中国人比杀一只鸡还容易。像他那样的情形,早该拖去杀了。但是他里面很坦然,他知道日本人不会伤害他,他不会有生命的危险,而且在他前面还有康庄大道。不久,他果然毫无理由的获得释放。

获释后不久,李染上了肺病,不得不暂时放下工作。1944年,他逃离家乡烟台,在青岛养病,约有两年之久。二次大战结束,李病愈,即恢复作工,主要在南京和上海尽职。1947年,此二处召会亦有了复兴。同年年底,李与几位同工从上海到香港,后转往广州、汕头、厦门、鼓浪屿等地作工,将复兴的流带至南方各地。

1942年上海召会发生风波,有人借故群起反对倪柝声,致使倪无法尽职。因着1947、48年的复兴,倪的职事也得了恢复。于是倪决定在福州鼓岭办训练,并指派李留在上海,顾到召会和训练的需要。(六) 一九四九年临危受命

1949年,中国大陆政局变动之际,倪坚持李必须往海外开展。在一次事奉聚会里,倪突然间站起来宣布:“我们在这里定规了,不管常受弟兄同意不同意,我们都盼望他能离开中国大陆,到台湾去。我们其他的人原则上,都要照主的引导顶上去。”倪接着说:“就好像一片墙,要倒下来,恐怕要倒在儿女身上,我这个作父母的人,应该要顶上去。”李心里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不能和众人一同留下来,一同面对这个极为艰困的环境。会后散步时,他问倪:“难道你认为我不配和你们一同留下来?”倪回答说:“常受弟兄!你要知道,我们一定是拼上,但就怕到一天,我们被一网打尽了。你出去,如果有哪一天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们还有东西留下来。”倪的话成了李一生难以脱卸的重任,至终,他不仅照倪所盼,为主恢复留下美好的产业,更将主的恢复带进真理与开展的高峰。

1950年,倪、李二人在香港最后一次会面,一同尽职约有1个月之久,带进香港召会的复兴。其间,倪嘱托李继续照料在香港的召会和工作,带领成全长老,安排执事室的各项服事,以及购地建会所事宜,同时责成李,负责海外的文字工作。

此后,倪回到大陆,1952年被捕,1972年病逝安徽省广德县白茅岭的劳改场。

倪于狱中离世前不久,对一位曾与他同坐监,被他带得救的弟兄说:“你出去以后,要去找一位弟兄,名叫李常受。你告诉他,我没有放弃我的信仰。你看见他,就是看见我;他对你说的话,就是我对你说的话。”这份深沉、炽烈的同工之情,与没有虚假的弟兄之爱,真是感人。李无负倪所重托,坚定持续在倪的负担中,接续倪向神的众儿女说话,忠心直到尽瘁。

李出身中国北方山东,倪出身中国南方福建;就地缘说,二人南北乖隔,相去甚远。然而神将这二人紧紧牵连在一起,使其终生成为亲密同工。倪、李二人,实为今时代在中国难能可贵、忠信的圣经教师,他们的职事不仅恢复了召会历世纪以来,所失去之多项重要真理,并且恢复了许多失落多年,正确的召会生活的实行。

凡对李的任何陈述不能不提及倪,实因倪对李的影响至深至远,不容忽视。倪、李二人都是难得一见,聪颖过人,且深具领袖气质的人。二人一前一后,倪对李以极客观、严谨相待,不以私交、情感为手段,悉心教导;李对倪则亦步亦趋,虚心学习,尊敬有加。此乃一段佳话。

基督教的工人可分为两类,一为话语职事,一为工作职事;前者以解经,启示为主,后者则以传扬福音,设立、牧养召会为要。二者能得其一,即为难能可贵。以对圣经真理的阐述而言,倪、李二人均可谓著作等身。以召会工作来看,他们所共同留下的足迹,亦是基督教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二人这种延续与传承的关系,绝非因共同利益,而亲密合作即可蹴及。倪、李二人敬虔的态度,和对“己”绝对的舍弃,深植在他们所服事过之后生晚辈心中。

在教会历史上两个工人一前一后,作一个完全相同的工作,走一条完全相同的道路,在目前所知中是绝无仅有的。倪柝声对李常受的影响,无法以道里计。倪柝声在李常受心目中的地位,让李自述应该更为真切,以下是李著《倪柝声——今时代神圣启示的先见》一书,李亲撰的介言,其对倪的尊敬与追思跃然纸上,感人至深。介言圣经中有许多传记。旧约给我们看见亚伯拉罕、摩西、大卫、和其他许多人的描绘,新约向我们陈明彼得、约翰、保罗等人的生平。这些传记传达许多关于神与祂时代安排的神圣启示。我与倪柝声弟兄有亲密且属灵的接触,达二十五年之久,并且在如此长久的时期中,我与他一同有分于为着主的恢复同样独一的工作,因此我有负担为他写传记,使主这样一位见证人的生活与工作,不至向后人隐没,而得好好保存,照着神的愿望,供应基督给后来的世代。然而,撰写一个人的传记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所写关于此人的事能成为他真实的描绘吗?写作的动机是否正确?所写的是否准确?影响如何?结果如何?经过诸多的考虑,我对这一切要点的答案如下:既然我一直受倪弟兄的教导、造就并成全,而且他一直为我所尊敬、观察、并衡量,达四分之一个世纪,由我来写他,准确性该获得保证。至于动机,鉴察人心的神是审判者!至于影响与结果,怜悯的主就是祝福。我竭力避免奉承、夸大、并高举人,并且写作时一直受圣灵的引导和管治。因此,我渴望看见此书的写作完成,蒙三一神喜悦,带下祂丰富的祝福。本书除了第三十章以外,在一九七七年即已完成,可以出版。但当时尽管许多人期待看见关于倪弟兄生平的书,我灵里却未以发表此书为乐。所以我将此书隐藏了十四年。这相同于使徒保罗在林后十二章二节的经历。经过这样长期的隐藏,如今我和许多人一样觉得,不该再隐藏此书了,乃要照着主的引导发表出来。但愿倪弟兄这样一位基督的奴仆与见证人,藉着这不完全的文字,在圣灵的膏抹之下,仍然说话并照耀,以造就圣徒,建造基督的身体,并将荣耀归与他一生所爱并为其而活的那一位。著者谨志主后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二日于美国加州安那翰

读一本好的传记,可以真切的认识一个人;读这本《倪柝声——今时代神圣启示的先见》,你可以多认识一个人一著者李常受。全书中可以看见,李将自己无私的置于倪工作的手下,并且他对倪的工作是如何的尊重。

受访者:吴有成

时 间:2008.5.8

来源:《基督与召会:李常受先生行谊访谈录》

第一章 从动荡中国到宝岛台湾——李常受前传

第二节 奋斗的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