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教与路德宗联合声明关于因信称义的教义》

以下是对1999年《天主教与路德宗联合声明关于因信称义的教义》（Joint Declaration on the Doctrine of Justification，以下简称JDDJ）进行详细分析，并将其与马丁·路德早期和后期因信称义思想进行对比的回应。内容将结构清晰、简明扼要，适合移动设备阅读，同时基于您提供的背景信息和搜索结果进行深入探讨。

一、1999年《联合声明》的背景与核心内容

1. 背景

• 历史背景：因信称义是16世纪宗教改革的核心争议，导致天主教与新教（尤其是路德宗）分裂。天主教特伦托会议（1545-1563）谴责路德“唯信称义”（sola fide）为异端，而路德宗的《奥格斯堡信条》（1530）则强调唯独恩典、唯独信心。双方长期互斥，直到20世纪普世教会运动兴起，促成对话。
• 对话历程：1967年起，天主教与路德宗世界联合会（LWF）展开对话，关键文件包括1972年《福音与教会》、1985年《因信称义》、1990年《宗教改革时期的谴责是否仍然分裂教会？》。这些讨论为JDDJ奠定了基础。
• 签署时间与地点：1999年10月31日（宗教改革纪念日），在德国奥格斯堡签署，象征性地回应1530年《奥格斯堡信条》。签署方为天主教的普世教会促进委员会（PCPCU）和路德宗世界联合会，代表为卡西迪枢机（Cardinal Edward Cassidy）和克劳斯主教（Bishop Christian Krause）。

2. JDDJ的核心内容

JDDJ旨在表明天主教与路德宗在因信称义的基本真理上达成共识，并宣布16世纪的相互谴责不再适用于对方在JDDJ中表述的教义。核心内容包括：

• 共识声明（第15条）：
  • “我们共同承认：唯独因着基督救赎之功的恩典，通过对福音的信心，而非我们自身的功德，我们被上帝接纳并领受圣灵，祂更新我们的心，装备并呼召我们行善。”
  • 这表明双方同意救恩是上帝的恩赐，信心是接受恩典的途径，善行是称义的结果而非原因。
• 七个关键议题（第4章）：
  1. 人的无能与罪：双方承认人因原罪无法自救，需依赖上帝恩典。
  2. 称义作为罪的赦免与成义：路德宗强调“外在归算的义”（imputed righteousness），天主教强调“内在更新的义”（infused righteousness），但同意两者皆源于基督。
  3. 通过恩典因信称义：双方确认唯独恩典（sola gratia）和因信称义，路德宗强调“唯信”（sola fide），天主教则强调信心与爱的结合。
  4. 称义者仍为罪人（simul justus et peccator）：路德宗认为基督徒“同时是义人与罪人”，天主教认为洗礼后罪被移除，但承认“私欲”（concupiscence）的影响，双方同意基督徒仍需每日悔改。
  5. 律法与福音：路德宗强调律法揭示罪，福音带来救恩；天主教则认为律法也有积极引导作用。
  6. 救恩的确信：路德宗强调信心的“确信”（certitudo），天主教强调信心的“盼望”，但同意信心带来对救恩的信任。
  7. 称义者的善行：路德宗视善行为称义的果实，天主教认为善行促进恩典的增长，但双方同意善行非救恩的功德基础。
• 剩余分歧：JDDJ承认双方在称义的表述和神学框架上仍有差异（如“归算”与“注入”义的理解），但这些差异不再是教会分裂的理由。
• 影响与扩展：
  • JDDJ不仅限于天主教与路德宗，2006年世界卫理公会、2016年圣公会、2017年世界改革宗教会联盟加入，形成五方协议，涵盖全球75%的基督徒。
  • 声明不否定特伦托会议或路德宗信条，而是认为这些谴责不适用于JDDJ中表述的对方教义。

二、路德早期与后期因信称义思想的演变

为对比JDDJ与路德的观点，先分析路德因信称义思想的早期（1517-1520）和后期（1520-1546）发展：

1. 早期思想（1517-1520）

• 背景：路德作为奥古斯丁会修士，受奥古斯丁神学影响，强调上帝的主权和人的罪性。他在研读《罗马书》1:17时领悟“因信称义”，认为人唯靠信心接受基督的义，而非通过善行或教会圣事获得救恩。
• 核心观点：
  • 唯信称义（Sola Fide）：救恩完全是上帝恩典的礼物，信心是接受恩典的唯一途径。路德在《论基督徒的自由》（1520）中用婚姻隐喻，描述信心将信徒与基督联合，基督的义“归算”给信徒，信徒的罪被基督承担。
  • 外在的义：路德强调“外来的义”（alien righteousness），即基督的义归算给信徒，而非内在改变。他用“雪覆盖粪堆”比喻，称义人外在被视为义，但内在仍是罪人（simul justus et peccator）。
  • 对善行的态度：善行是信心的自然果实，出于感恩而非得救的条件。路德反对天主教的功德神学，认为善行无关救恩。
  • 对自由意志的否定：路德认为原罪摧毁了人的自由意志，人无法通过自身努力得救，需完全依赖上帝恩典。
• 代表作品：《九十五条论纲》（1517）、《论基督徒的自由》（1520）。

2. 后期思想（1520-1546）

• 背景：随着宗教改革深入，路德面临反律法主义危机（antinomianism）和其他改革家的挑战（如慈运理、奥西安德），促使他进一步澄清因信称义。
• 核心变化：
  • 更清晰的法理（forensic）语言：路德后期更明确地使用法理术语，强调称义是上帝在基督里的宣告，信徒因信被“算为义”（imputed righteousness），而非内在本质的改变。菲利普·梅兰希通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法理框架。
  • 基督徒的新生命：路德开始更多强调称义与成圣（sanctification）的联系，认为信心不仅带来称义，也通过圣灵带来生命的更新。善行虽不构成救恩，但作为信心的果实不可或缺。
  • 对原罪的深化理解：路德坚持“同时是义人与罪人”，但后期承认基督徒在圣灵作用下可部分过公义生活，罪不再“掌权”。
  • 救恩的确信：路德强调信心带来对救恩的确信（certitudo），信徒因信基督而确信上帝的应许，而非依赖自身功德。
• 代表作品：《论意志的束缚》（1525）、《大问答书》（1529）。

3. 早期与后期的差异

• 称义的表述：早期路德用婚姻隐喻，强调与基督的联合；后期更突出法理性的“归算”，语言更系统化。
• 善行的角色：早期路德强烈反对善行在救恩中的作用，后期承认善行是信心的果实，与成圣相关。
• 神学成熟度：早期思想更直觉化，针对教会弊端；后期更系统，回应神学争议。

三、JDDJ与路德早期和后期思想的对比

1. 共识点

JDDJ在许多方面与路德早期和后期思想一致，尤其是在强调恩典和信心的核心地位上：

• 唯独恩典（Sola Gratia）：
  • 路德早期：强调救恩完全是上帝恩典的礼物，人无法通过功德得救。
  • 路德后期：进一步明确恩典是上帝主动的怜悯，与人的行为无关。
  • JDDJ：双方同意“唯独因着基督救赎之功的恩典”，人被上帝接纳非因自身功德（第15条）。这与路德的唯独恩典原则一致。
• 因信称义：
  • 路德早期：信心是接受基督义的唯一途径，强调“唯信”（sola fide）。
  • 路德后期：信心不仅是称义的工具，也是与基督联合的途径，带来生命更新。
  • JDDJ：确认“通过对福音的信心”得救，路德宗保留“唯信”表述，天主教则强调信心包含爱和盼望，但双方同意信心是称义的关键（第26-27条）。
• 善行作为果实：
  • 路德早期：善行是信心的自然流露，非救恩的条件。
  • 路德后期：更明确善行是称义的果实，与成圣相连。
  • JDDJ：双方同意善行是称义的果实，路德宗强调其为“记号”，天主教认为其促进恩典增长，但均否认善行是得救的功德基础（第37-39条）。
• 基督徒的罪性：
  • 路德早期：提出“同时是义人与罪人”，强调罪人外在被基督的义覆盖。
  • 路德后期：承认罪虽存在，但基督徒在圣灵作用下不再被罪“掌权”。
  • JDDJ：双方同意基督徒“同时是义人与罪人”，但天主教强调洗礼移除罪，私欲不属真正罪，路德宗则认为私欲仍有罪的性质（第28-30条）。

2. 差异点

尽管JDDJ与路德思想有共识，仍存在与路德早期和后期观点的差异，反映了天主教与路德宗神学框架的不同：

• 称义的本质（归算 vs. 注入）：
  • 路德早期：强调“外在的义”，基督的义归算给信徒，内在无实质改变（“雪覆盖粪堆”）。
  • 路德后期：虽保留归算义，仍承认圣灵带来内在更新，但不强调内在义。
  • JDDJ：路德宗坚持归算义，天主教强调注入义（通过洗礼和圣灵内在更新），但双方同意称义源于基督的义（第23条）。JDDJ未完全采纳路德的“外在”观点，而是调和双方立场，承认各自表述的合法性。
• 善行的角色：
  • 路德早期：强烈否定善行在救恩中的任何功德作用，认为其仅为信心的果实。
  • 路德后期：承认善行与成圣相关，但仍否认其功德性。
  • JDDJ：天主教认为善行“促进恩典增长”，可能带来“天上的赏赐”，而路德宗视善行为信心的果实，无功德意义（第38-39条）。JDDJ虽达成共识，但天主教的“增长恩典”与路德的“无功德”仍有张力。
• 自由意志与人的合作：
  • 路德早期：否定自由意志，认为人完全依赖上帝恩典，无合作能力。
  • 路德后期：虽仍强调上帝的主权，但承认信徒在圣灵作用下可回应恩典。
  • JDDJ：天主教主张人在恩典下可合作（第24条），路德宗则坚持“纯被动”（mere passive）接受恩典。JDDJ未完全解决这一分歧，天主教的回应文件强调合作不等于靠人功德得救。
• 救恩的确信：
  • 路德早期：强调信心带来救恩的确信（certitudo），信徒因信基督而确信上帝的应许。
  • 路德后期：进一步区分信心的“确信”与世俗的“安全感”（securitas），强调前者源于基督。
  • JDDJ：路德宗坚持信心的确信，天主教强调信心的盼望，承认信徒可信任上帝的应许，但天主教反对绝对的救恩确信（第34-36条）。JDDJ未完全采纳路德的“确信”观，而是调和为“信任”。

3. 与路德思想的总体对比

• 与早期路德的接近性：JDDJ的“唯独恩典”和“因信称义”核心与路德早期一致，特别在否定人的功德和强调基督的义上。但JDDJ未完全采纳路德的“唯信”极端表述，天主教的“信心包含爱”与路德早期的“雪覆盖粪堆”观有明显差异。
• 与后期路德的接近性：JDDJ更接近路德后期的思想，因其承认称义与生命更新的联系，强调善行作为果实。这与路德后期对成圣的关注一致，但天主教的“注入义”和“恩典增长”仍与路德的“归算义”有别。
• 调和与妥协：JDDJ通过“差异性共识”（differentiated consensus）调和双方立场，允许路德宗保留“唯信”和“归算”表述，天主教保留“注入”和“合作”观。这与路德后期的系统化思想更兼容，但未完全反映路德早期的激进性。

四、JDDJ的意义与争议

1. 意义

• 普世对话的里程碑：JDDJ是天主教与新教在核心神学问题上的首次正式共识，结束了16世纪的相互谴责，促进了普世合一。
• 神学澄清：通过对话，双方澄清误解（如天主教不教导“靠善行得救”，路德宗不否认善行的价值），使共识成为可能。
• 扩展影响：JDDJ被其他新教团体（卫理公会、圣公会、改革宗）接纳，扩大了其影响力。

2. 争议

• 天主教内部：部分天主教徒（如传统派）认为JDDJ背离特伦托会议，淡化了“注入义”和“合作”的教义。1998年梵蒂冈回应文件澄清，JDDJ不否定特伦托，而是认为其谴责不适用于JDDJ中的路德宗教义。
• 路德宗内部：保守派路德宗（如密苏里宗）批评JDDJ语言模糊，未咨询国际路德宗理事会，且认为其妥协了“唯信”原则。
• 神学深度：JDDJ被指为“表面共识”，未解决深层分歧（如自由意志、圣礼观）。天主教强调洗礼的内在更新，路德宗坚持外在归算，双方框架仍不同。

五、总结

1999年《联合声明》是天主教与路德宗在因信称义上的历史性共识，强调唯独恩典、通过信心得救，善行是果实而非原因。这与路德早期和后期的核心思想一致，特别是对恩典和信心的强调。然而，JDDJ未完全采纳路德早期的激进“唯信”观和“雪覆盖粪堆”隐喻，更接近路德后期对称义与成圣关系的系统化表述。天主教的“注入义”和“恩典合作”与路德的“归算义”仍存差异，JDDJ通过“差异性共识”调和双方立场，而非消除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