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4-24 余洁麟
新约有两处经文，说到基督与圣灵的关系，就是哥林多前书十五章四十五节的“末后的亚当成了叫人活的灵”和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的“主就是那灵”。李常受的圣灵论，在许多方面与这两段经文发生密切关系。根据这两段话，李常受认为，神的儿子耶稣基督复活以后，成了赐生命的灵，也就是成了圣灵。换句话说，复活的基督就是圣灵。在李常受所有的教训中，最受非议的就是这点。反对的人认为这种说法是异端教训，是历史上形态论的翻版。其实李氏这种说法，只代表他三一神论和圣灵论的一方面。他的教训，有强调三一神“三”的方面，也有强调三一神“一”的方面。这两段经文的解释，说出他对“一”的方面的领会。他这些领会，不过是倪柝声在这命题上的延伸，而不论倪弟兄或李弟兄，在这方面的教训，目的都是为了引导信徒对所接受的圣灵有更深入的认识与珍赏。本文期盼藉此问题的讨论，能证明这两位在三一神的信仰和在圣灵论的认知上所传讲所教训的，都是纯正无误，合乎真理，恪守圣经，并与传统正统信仰不冲突的。这是本文的主旨。
倪柝声的圣灵论
要了解李常受对圣灵论的认识，必须先对倪柝声的圣灵论有全面的了解。为方便讨论，我们在此姑且把倪柝声的职事，分作三个时期。第一是早期，自1920年至1934年；第二是中期，自1934年至1948年；第三是晚期，自1948年至1952年。以下将逐一讨论每期中倪氏的圣灵论。
倪氏早期圣灵论
在倪氏早期的信息里，倪氏对圣灵的认知，几乎全部都停留在圣灵的工作上，对圣灵的身位，他并没有多提。倪弟兄在二十年代中出版《天堂何在》一书时，他同时也出版另一本小册名《圣灵的工作》。该小册现已失传。然自基督徒报（卷五）之问答〈圣灵之于哥尼流〉一文中，可见该小册的内容主要是指出圣灵之三方面的工作：重生、成圣、能力。这三方面都是与圣灵的工作有关，而一点没有牵涉到圣灵的身位的问题。除此以外，在其他早期的文章中，倪氏也指出圣灵的工作是使人成圣，胜过罪恶。十九世纪开西大会（Keswick Convention）的信息，注重成圣，而成圣的目的是胜过罪。这种有关得胜的信息重点在于与基督在十字架上的联合，并对圣灵的顺服。倪氏承传这传统，将圣灵的功用应用在成圣的过程中。在《属灵人》一书中，他指出胜过肉体一方面是藉着十字架的同钉，一方面是藉顺服圣灵。在《复兴报〈卷三〉》的〈信而顺服〉一文里，他将“信”归纳为信徒对他们与基督在十架上同钉的认同，而“顺服”则归纳为信徒顺从圣灵之主观的应用。
今天许多基督徒对倪柝声的认识，只停留在他这方面之成圣的教训。这些教训可以说是开西成圣信息的一脉相传，但即使在倪弟兄职事的初期，他对圣灵工作的认识，已经不停在这种成圣的信息里，而有更往前的认识。他认为与圣灵工作有关的还有另一重点，即他所称的“属灵的实际”。圣灵的工作乃是将属灵的实际带给信徒。他指出基督客观所成功的工作，只有藉着圣灵才能主观被经历。圣灵不光与肉体相对，更与所有形式字句、外表敬虔相对。根据哥林多后书三章六节，他指出连外面正统的道理教训，甚至圣经本身，都有可能成为“字句”，因为圣灵是真理（实际）的灵，所以只有圣灵才能把人带进真实的属灵经历里。在这方面，圣灵的工作不仅仅是带领人胜过罪，更是带领人进入“属灵的实际”。对他来说，真实的属灵不光定位在胜过罪恶肉体的事上。真实的属灵乃是与形式外表的正统对立。一个属灵人，不是仅仅在道理上有对的认知，更是在经历上有真实的进入，而这个真实的进入，乃是藉着圣灵的工作被带进来的。
除以上诸点，倪氏也指出圣灵的工作与灵浸、方言等问题之间的关系。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灵恩运动流传中国。倪氏在这方面取较持平的看法：一面他不否定灵恩的表显和灵浸的经历，另一面他并不鼓吹强调这方面。
以上所提是倪氏早期圣灵论中对圣灵在功用方面的认识。对于圣灵的身位本身，就是圣灵本身到底是谁，倪氏基本上所说的与传统三一神论并无不同。圣灵是三一神里的第三位，有其独立的位格。7 祂与圣父、圣子，同是神格里受敬拜的真神。虽然三者都是神，但又不是三位分开的神，而是一而三，三而一的三一神。对于这基本信仰的基础认识，倪弟兄在其教训中已陈明得十分清楚，在此无须累赘。然而，即使是在此早期，他已开始注意到基督与圣灵之间的密切关系。在〈两方面的真理──主观的和客观的〉一文中，他将基督与圣灵作了一些值得思考的对比：
“神把祂的儿子赐给罪人，把圣灵赐给信祂儿子的人。神把祂的儿子赐给世人，叫世人可以因祂得救；神把圣灵赐给信祂儿子的人，叫他们有能力得胜。一个是儿子的赐给，一个是圣灵的赐给。一切在儿子里作的，都是客观的真理；一切在我里头，藉着圣灵作的，都是主观的真理。凡在基督里作的，都是客观的；凡在我里头藉着圣灵作的，都是主观的。主在十字架死的时候，你已经与祂同死了，这是客观的事实。你若摸摸自己，看看你死了没有，你必定不会觉得你是已经死了。你对一个罪人传福音，说，你是罪人，但是，基督已经为你死了。请问，他能不能看见他是已经与基督同死了呢？没有一件事，在基督里的，不是客观的。一切在基督里的，都是客观的。圣灵的工作，一切在我们里头作的，都是主观的。圣灵并没有在祂里面作了什么。祂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我们里面；基督所作好的，都是摆在那里；圣灵所作好的，都是摆在这里。一切的东西，一切的工作，只要是在基督里的，都是客观的；只要是圣灵所作的，都是主观的。……
一切主观的经历都是根据于客观的事实。光有圣灵的工作，没有基督的工作，就从古到今，没有一个人能得救。光有基督的工作，没有圣灵的工作，也没有一个人能得救。…… 客观的，是在你之外的，但是，圣灵一来住在你里头，客观的就变成主观的了。…… 神是先把儿子赐给人，后把圣灵赐给人。圣灵的赐给，是在神的儿子之后，先是基督，后是圣灵。圣灵所作的，就是将主所作的那一边，成功在我们的身上。……光注重基督在十字架上所成功的，不注重圣灵在我里头所要作的，就永不能有经历。光注重在我里头的圣灵，不注重基督在十字架所成功的，也毫无用处。…… 所有属灵的经历，都是先相信基督所成功的，后顺服圣灵所指示的。基督所成功的，是叫我们得地位；圣灵所命令的，是叫我们有经历。……所有属灵的经历，都是从客观起头，没有一个例外，绝对的是从客观起头。先有客观的，主观的就摆在我们里面……先在主里是客观，有了客观，而后才有主观……当你相信客观的事实，就客观方面所有的，也搬在你里头来了。”
以上的话指出，倪氏对基督与圣灵之间的关系，已察出其极密切的联结。基督所有的工作，必须在圣灵中才能经历。没有圣灵，基督就是客观的。乃是主观的圣灵将客观的基督变成信徒的经历。这些发表未有说到基督就是圣灵，却点出基督与圣灵之间极密切的关系。
倪氏中期圣灵论
1934年至1939年是倪氏职事的中期阶段。今天许多读者比较熟识的信息，都是在这段时期所释放的，如《正常基督徒生活》、《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这人将来如何》、《不要爱世界》等，皆为1938至1939年间倪氏在欧洲之讲章。除此以外，《歌中的歌》、《得胜的生命》、《神的福音》、《荣耀的教会》等信息，也为此时期之作品。
1935年上半年，倪氏在中国北方经历圣灵浇灌，得到了复兴，因而改变原先往欧洲的计划，回南方带领复兴聚会。在这些复兴聚会中，他释放了一连串关于圣灵浇灌的信息。虽然在那段时间他带领圣徒奉献寻求圣灵的恩赐，但从现今尚存比较完整之泉州特会信息可见，倪氏信息的焦点是从灵浸的经历带回到基督的得胜与得胜的生命。得圣灵浇灌的目的不是说方言，乃是经历并进入得胜的生活。主题仍是以基督作成圣的生命。经历圣灵的浸，目的是叫信徒过关，经历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灵恩派之全备祝福，在倪弟兄口中成了基督作生命之全备救恩。灵恩派所说的得胜能力，在倪弟兄口中成了基督成为我们的得胜。这些信息成了四年后他在欧洲所释放《正常基督徒生活》一书的基础。该书日后成了倪氏的职事里最畅销的一本书。许多人都读过这本书，并从其中多得供应。该书以罗马书作骨干，阐明基督徒得胜生活的秘诀，乃是“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然而许多人未曾注意，倪氏在该书对圣灵也有一些很独到的见解。
“亲爱的弟兄姊妹，你知道在你里面的圣灵就是神么？巴不得我们的眼睛被开启，看见神的恩典是这样的大！巴不得我们能知道，藏在我们里面的富源是如此无限的巨大！那一位住在我里面的，不仅仅是一种影响，乃是成位的一位；祂就是神！那无限的神，竟然住在我的里面！当我想到这一个，我就要喜乐得高声喊叫起来！我感觉没有话语能够说清楚，发现这件事，就是看见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乃是成位的圣灵，这是何等的福气！我只能重复的说，“祂是有位格的！”“祂是有位格的！”哦，朋友，我乐意向你重复一百次──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是有位格的。”
以上倪氏的话，强调圣灵不仅是能力、恩赐，而是一活的人位，这人位就是神自己。这段话强而有力地指出圣灵之神性。
然而，圣灵不仅是神，是三一神里的第三位，祂与第二位──基督──更有密切不可分的关系，在另一本书《正常基督徒的信仰》里，倪氏开始点出这关系。这本书是倪氏1936年在天津的讲道记录，其中〈基督在圣灵里作生命〉这一篇论到基督与圣灵之关系的一段，最值得注意。
根据该段话，神的心意是要与人联合。但假若基督只停留在肉身里，祂如何能与我们联合呢？倪氏解释说，“拿撒勒人耶稣，也就是在肉体里的基督，既然也在空间和时间的牵累中，所以当祂在肉体里面的时候，神只能把我们包括在基督里，替我们完成救法，却还不能叫我们进到祂里面，因为我们不能进到另一个肉体里面。就着我们来说，基督既带着肉体，我们也不能进到祂里面去。不论是我们要进到基督里面，与祂合而为一，或是基督进到我们里面，与我们合而为一，基督都得不能是一个肉体的基督，必须是另外一个形体的基督才可以。基督必须变成另外一个样子，那才能够与我们合一……”
这里说到基督“必须是另外一个形体的基督”，也“必须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假若不清楚倪氏在这里的话，就会领会为与形态论很接近。他接着说，“什么叫作在肉体里，什么叫作在灵里呢？这就好像穿衣服一样。在肉体里就像是穿上肉体，在灵里就像是穿上了灵。基督本来是穿上了肉体，等到祂死的时候，就把肉体解脱了，换成了一个复活的身体，穿上另一件衣服，就是灵。现在的基督穿上的是灵，像祂从前穿上的是肉体一样。”
这话说出基督在复活里“穿上了灵”，与“肉体”相对。但是，他还没有说基督就是圣灵。接着这话，他又说，“圣经多次给我们看见，神是三而一的。神自己曾披上肉体作基督，现在神也披上了灵。所以神、基督、圣灵，三个就是一个。”
以上的话就比较清楚了：基督不仅是灵，祂与神、圣灵“三个就是一个”；“神自己曾披上肉体作基督，现在神也披上了灵”。这与历史上的异端撒伯流（Sabellius）和近代形态论独一神格五旬节派（Oneness Pentecostal）所说的几乎是一样。请再读下去，“从前披上肉体的基督，到处受限制，现在披上了灵的基督，就能够无往不在，也能够住在每一个人的里面。每一个要得祂的人，都能够得到；每一个信祂的人，也都能接受祂。因为祂已经不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能够与祂合而为一。
如果基督现在不是活在圣灵里，则我们的信仰便是死的，基督教也就是个死宗教，像其他的宗教一样。如果基督今天不是在灵里，我们所信的，不过是些教义教规之类的东西，我们实际上就一无所得，因为在肉体里的基督，不能进到我们的里面。”
这里他不是明说基督就是圣灵，而是说“基督在圣灵里”，但基督怎样在圣灵里呢？下面他就引约翰福音十四章十七节和十八节作解释。十七节说：“真理的圣灵……祂常与你们同在，也要在你们里面”，而十八节紧接着说：“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
“这里我请你们注意十七节的代名词，和十八节的代名词。十七节是说，祂常与你们同在，用“祂。”十八节是说，我必到你们这里来，用“我。”十七节的祂和十八节的我有什么关系呢？是指两个呢，还是指一个？最好我们再把这二节来读一次，看看十七节的祂是谁，十八节的我又是谁！
如果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而我是这样说，“刚才有一个人，从马场道雇了一辆胶皮（天津人称人力车），讲定十八个大子拉到耀华里。到了以后，他就找着八十二号，走了进来。进来一看，已经有很多人坐在这里了，我就开始讲道……。”请你告诉我，那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当然，那个人就是我，我就是那个人，不过说法不同就是了。同样，十八节的我，也就是十七节的祂。所以这里的意思，就是说，主要求父，父就打发保惠师到门徒中间来。这位保惠师，就是圣灵，也就是住在门徒里面的基督，好叫他们不作孤儿。……
“基督藉着死而复活，祂就在圣灵里面了，所以基督就藉着圣灵，由着圣灵，经过圣灵，到门徒里面来了。说是圣灵在门徒的里面，其实乃是基督在门徒的里面。”
说到这里，倪氏明白指出，基督就是圣灵。基督不单藉圣灵临到信徒，祂自己本身就是圣灵。信徒相信之时所接受的圣灵，一点不差就是基督自己。按照今天批评李常受的人的眼光看，倪柝声在这里才是真正宣扬形态论。当然，这样的指控是不正确的，因为倪弟兄没有否认父、子、灵的分别，也没有否定三一的真理。但至少倪氏清清楚楚教训人说，基督在复活里的来，就是圣灵的来。两者就是一。过了二十年，李常受在海外宣扬基督成为赐生命的灵，这不过是倪柝声之圣灵观的延续。人若认为倪柝声的教训是正统，也应该承认李常受的教训是这正统的延续。
“你拉着外面的圣灵，就是拉着里面的基督。你接受圣灵，就是接受基督…… 这就如同我们在起初所讲的，那位拿撒勒人耶稣如何是神一样。你说祂是神，祂实在是神；你说祂是人，祂实在又是人。你摸祂神的那部分，你就不能不摸祂人的那部分。你摸祂人的那部分，同时你也必须摸祂神的那部分。同样，如今基督的那部分也就是圣灵的那部分，所以基督就把不同的两个名词，互相对调的应用，圣灵在祂里面，祂又在圣灵里面。”
除了以上两段倪氏自己发表的话，在李常受的记载里，也提到倪弟兄私下的一些话，这些话清楚的指出倪氏在这段时期已经认为基督就是圣灵：
“一九三四年，我在上海跟倪弟兄学习时，有一次他请了一位中国内地会的游行布道家来讲道。他讲的内容我记不得了，但我记得其中一两句话。他说，“你切切不要以为主耶稣和圣灵是两位，你要知道，我们的主耶稣就是圣灵。”“圣灵住在我们里面，主耶稣就是这个圣灵。”我从来没有看见倪弟兄听别人讲道，一直说“阿们”的；那是头一次。那天下午，我陪倪弟兄去散步。我们没有走几步，他就转过来说，“常受弟兄，这个先生讲的是对的，我们必须认识主就是圣灵。”他很重的讲，就引起我的注意。”
以上一段话，虽然是李常受的复述，但从其具体的细节可以合理的推论，所提的应是事实，若然如此，则倪氏在这段时期已清楚认为复活的基督就是圣灵。
倪氏后期圣灵观
1948年至1949年，倪柝声职事经过六年试炼后，正式恢复。在恢复的信息中，倪氏继续指出复活的基督就是圣灵。在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文字，是他在这时期写的四首诗歌。倪弟兄写的诗歌，不少被人爱戴，只是这四首，几乎无人念过，也没有人发现是他写的：
一 主，你所有一切工作， 并非到了十架为止； 你今乃是仍旧生活， 从你另一形态表示。
二 你今仍旧施行拯救， 仍旧说话，仍旧引导； 你今成灵，仍在涌流， 仍旧光照，使人仆倒。
三 你成那灵，不停能力， 你成那灵，不停运行， 你的感动、你的鼓励； 你仍安慰，你仍命令。
四 因为你已成为那灵， 祂来就是你又来地， 祂的内住是你充盈， 祂是你灵，祂又是你。
五 祂今在我的心执行 你的一切命令、希冀； 有如从前你在世境， 执行父的所有旨意。
六 我们识祂就是识你， 服祂就是服你旨意； 我们被祂渗透、洋溢， 就是充满你的自己。
七 你今不是远在高天， 不是一去就不复返， 乃是仍旧在这世间， 奇哉！并住在我心坎。
倪弟兄在这四节诗歌里，四次提到基督成为那灵。第一节更用了“形态”一辞。第五至第七节里的“祂”是指那灵，而“你”是指子，就是我们的主基督。第四节说：“祂（圣灵）又是你（基督）”。
另外一首说：
一 主，当无人认识父时， 父在你里藉你来地， 好叫我们虽然无知， 如要识父只要识你。
二 但是，当你在世时候， 识你的人何等的少！ 与你好像间隔很厚， 虽在挤你，摸你不到。
三 你今成为那灵再来， 有如当初父显于你， 我要识父是看父怀， 我要识你在于灵力。
四 你今不是披前肉体， 四处奔波劳碌不息， 你今乃是住我灵里， 时刻用灵供应自己。
五 曾有一次你就是父， 现今的你就是圣灵， 祂是你的另一态度， 祂是你的第二情形。
六 我今因为认识圣灵， 我就认识你的荣耀、 你的性情和你生命， 认识你的本质奇妙。
七 赞美你名，我们的心 认识你是何等实在； 没有亲的比你可亲， 没有爱的比你可爱。
这首比前一首更清楚，说明基督就是圣灵。“你今成为那灵再来，有如当初父显于你”。第五节非常特出：“曾有一次你就是父，现今的你就是圣灵，祂是你的另一态度，祂是你的第二情形。”若对倪氏的其他信息没有认识的人，一读到这话，肯定会说倪柝声是在传讲形态论异端。倪氏在这里是说明基督在复活里如何真实，因为祂的来，就是圣灵的来。让我们再来看一首：
一 当你住在肉身生命， 知我识你至不深刻， 你就定规成为那灵， 要在我灵启示明白。
二 从前你是我救赎主， 现今你是我保惠师， 不再是那外面接触， 乃是里面合一不弛。
三 我今因你所成圣灵， 住在灵里不断启示 你的自己、你的性情， 觉你同在，感你真实。
四 我能认识你的生命， 远超当日门徒经历； 虽然他们与你同行同食、同住、同劳、同息。
五 哦主，成为内住圣灵， 你是何等实在、实在！ 不摸，比摸更为可凭； 不见，但已心中深爱。
六 圣灵现今是从衷里， 时刻将你供应给我， 作我救赎、圣洁、公义， 作我智慧和我结果。
七 因你成灵，住我灵里， 将你供应，与我合一， 时时刻刻是我自己， 时时刻刻也都是你。21
还有最后一首说：
一 哦，主耶稣，当你在地， 他们与你多年同处； 但是他们对你自己， 似识不识，似悟不悟。
二 他们听过你的声音， 他们见过你的丰姿， 他们挤过你的肉身， 但你是谁，似知不知。
三 我们好像盖重幔子， 仿佛知道，又不透明， 说不认识，早已认识， 说已认识，认识不清。
四 但你今已化身那灵， 成为另一位保惠师， 带着你的所有丰盛， 在我里面将你启示。
五 愿你这灵浸透充满 在我全人每一角落， 没有一处不受你感， 没有一处不被你摸。
六 求你这灵向我显现， 加倍实在，在我心怀； 无耳所听，无目所见， 无手所摸，如此实在。
七 当你怜悯，肯来启示， 将你自己给了我们， 世上有谁比你更实？ 世上有何比你更真？
八 求你这灵从我的灵， 如同洪水漫溢全人： 到处荣耀，到处光明， 到处是你，到处是神。
九 这个生活何等亲近！ 你使我已在地若天： 赞美满口，喜乐满心， 同在满魂，一切甘甜。
这四首诗歌是倪柝声职事最晚期的著作。从这几首诗歌，我们可以下结论，倪氏清清楚楚传扬基督就是圣灵。这是无可置疑的。
当然，倪弟兄虽然强调基督与圣灵的合一，但没有人能否认，他的三一神观是绝对属乎正统的传统。我们当然没有倪弟兄自己拟定的信仰宣告，但他所有其他的信息，已充分证明他是一位相信父、子、灵，三者同时共存、互相内住的这有历史的三一神观者。他有关基督与圣灵相等的信息，只是他对圣灵论在这方面之平衡的教训而已。
总结在以上三个时期倪氏对圣灵的教训，我们可作以下四方面的结论：
一、圣灵在信徒救恩中占极重地位。祂的工作包括重生、成圣、能力等诸项。
二、圣灵的恩赐是圣灵之彰显的必然结果，但不一定显于说方言。
三、圣灵是基督所是并所作的主观应用。
四、圣灵就是复活基督的化身。
李常受的圣灵观
李常受的圣灵观，建立在他的三一神观上。他对三一神的认识，是与传统三一神论完全一致的。“那独一的真神，乃是三一的，就是父、子、灵。父、子、灵虽是三者，各自有分别，却是一位独一的神。”23 在他六十多年的职事里，这种认知始终如一，从未改变。他的圣灵观乃是在这个基础上发展的。
1949年前，当他还在大陆与倪弟兄同工时，倪弟兄曾极力推荐慕安得烈之《基督的灵》（The Spirit of Christ）一书，并两次声明若有任何人翻译此书，他将提供费用出版此书。李氏1949年抵台湾后不久，基于倪弟兄的愿望，开始把该书翻成中文。五十年代台湾福音书房出版的书籍，主要是翻印倪氏的著作并老上海福音书房的书籍。《基督的灵》一书，可谓五十年代中所出版不超过十本新书中的一本。李常受日后的圣灵观，不少是基于《基督的灵》一书，而李氏1962年赴美定居后，亦曾多次引用慕安得烈之书，以印证其本身对圣灵的认识，其中主要引用的一段如下：
“我们知道那位太初就与父同在的子，怎样当祂成为肉身，就进入了一个新的生存时期。等祂回到天上，祂仍是神同样的独生子，然而不是全然同样的。因为祂现在也是人子，是从死里首生的，穿着那得着荣耀的人性，就是祂为自己所成全并分别为圣的。同样，神的灵，当祂在五旬节被浇灌下来，也实在是一个新的东西。……当祂在五旬节被浇灌下来，祂是来作那得着荣耀之耶稣的灵，作那成为肉身，被钉十字架，且被高举之基督的灵，不是将神原样的生命，乃是将那在基督耶稣的身位里，和人的性情交织在一起的生命，带来并交通给我们。乃是特别在这个职分上，祂用“圣灵”这名称，因为神来我们里面作内住者，乃是圣的。……基督来了，……要把人的性情再带来与神的生命相交，使我们人有分于神的性情。……祂既成为肉身，就在祂自己的身位里，将肉身分别为圣，而使之成为一个自愿的接受器皿，给神的灵来住入。……祂的灵从祂那因着复活和升天，得着荣耀的性情，出来作祂—得着荣耀，与神的生命联合为一的──属人生命的灵，使我们有分于祂亲身所作成并得到的，有分于祂自己和祂那得着荣耀的生命。因为祂救赎的功效，人现在就有权柄和名义，得着神圣之灵的丰满，和祂的内住，是以前从来所没有的。并且因着祂在祂自己里面，替我们成全了一个新的、圣洁的、人的性情，祂现在就能将从前所没有的，一个同时属人又属神的生命，交通给人。……祂在我们的地位上，且代替我们，以人和人元首的身分，得以进入神性的丰满荣耀里，祂的人性就成了神圣之灵的接受器皿和分赐者。圣灵也就能降下来，作神而人者的灵—确是神的灵，而又真是人的灵。……因着神与人那完全的联合，在耶稣身上得以实现，且当祂在宝座上坐下的时候，得以完成，祂怎样就进入一个新的生存时期──那荣耀是人从前所不知道的，照样现在关于圣灵的生命和工作，也有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祂现在能来见证神性与人性那完全的联合，并藉著作我们的生命，使我们有分于那个联合。现在有了那得着荣耀之耶稣的灵：耶稣已将祂浇灌下来；我们已接受祂像祝福的江河流入我们里面，从我们流过，并从我们流出。”
以上慕安得烈根据约翰福音七主耶稣的应许，解释“那时还没有那灵”的意思。他指出在基督复活升天之前，约翰福音七章所说的灵还没有存在。这灵就是基督在复活升天里的另一形态，是基督在一个“新的生存时期”里的出现。换句话说，他认为复活升天的基督就是圣灵。六十年代以后，李常受所传的圣灵论，是基于倪弟兄的教训加上慕安得烈的印证而发展出来的。李常受多次说，他以重复倪弟兄的教训为荣。他的圣灵观，如同他其他的教训，自然也不会在倪柝声的教训之外另有标榜。他能大胆宣称基督就是圣灵，自应因为倪氏早已如此教训。以上慕安得烈在《基督的灵》之发表，不过加强印证此点。
在《历史与启示》一书中，李常受指出对他圣灵观有所非议的，首先是来自香港的一位同工。该同工曾受倪柝声带领。于1954年，这位同工曾邀请李常受到港领会。该次特会之主题与圣灵有关，因而李弟兄介绍倪氏上文所写的四首诗歌，并于每次大会中同唱。而该同工当时每次在场，并无异议。其后虽然他个人提出反对，但其他长老同工都没有同意他的意见。故此这争议原只是一内部问题，并没有波及圈外。及至1970年该同工正式分裂出去后，这话题始引至圈外基督教各团体中，并被渲染成异端话题。基于这些指控，李常受曾多次出版文字，声明其立场；一面重申其对三一神正统信仰的信守，一面解释并交代其受争议的论点。这类文字中，最早有《关于父子灵三而一的神》一书，以下摘录其中数段：
“圣经多次多方，说到神只有一位。在旧约，在新约，有许多地方，都说神只有一位（林前八4；赛四五5，6，21~22；四六9；四四6，8；诗八六10。）在这些经节中，神再三再四地说，“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神。”祂不是说，“除了我们以外，再没有神，”乃是说，“除了我以外，再没有神。”“我”是单数的，只是一位。神这多次的宣言，强有力的证明，神只有一位。
神只有一位，这是圣经明确的启示。但是在基督教里，除了这照圣经明文的启示，正统正宗的说法之外，有人说，神是三位，父是一位神，子是一位神，灵又是一位神，不过这三位神，成了一个团体的神，以单位来说是三，以团体来说是一。
还有人说，神是两位，父是一位神，子也是一位神，灵却不是，因为父有祂的人位，子也有祂的人位，灵却没有；灵不过是一个能力，一个凭藉，好像电力一样，没有人位。
以上三位神，或两位神的说法，都是违反圣经基本的启示，是我们不该接受的。我们要绝对站在圣经的启示上，相信神只有一位……
主在马太二十八章十九节说：“给他们施浸，归入父子圣灵的名。”（原文。）主在这里清楚的说出父子圣灵三者来。但主在这里说到父子圣灵的名，所用的名字，在原文是单数的。这是说，父子圣灵虽是三者，名却是一个。实在奥秘，三者一个名。这当然就是三而一。
请问，主在这里所说“父子圣灵的名，”这名是“父”呢，是“子”呢，还是“圣灵？”这实在是很难解答的问题。我们只好说，父子圣灵的名，就是“父子圣灵。”这一个名就包括父子圣灵三者。这就是说出神是三而一的，虽是一位神，却有父子灵三者的讲究。
主在约翰十四章二十三节说：“人若爱我，…我父也必爱他，并且我们要到他那里去，与他同住。”又在十七章十一节说：“圣父阿，…叫他们合而为一，像我们一样。”主在这两处，都称祂自己和父作“我们。”这必定也是出于父子圣灵的讲究……
父、子、灵虽有不同，但三者皆是神，并且同等同荣：
（一）父是神。彼前一章二节说，“父神。”以弗所一章十七节也说，“神，荣耀的父。”这都是说出父是神。
（二）子是神。希伯来一章八节说，“论到子却说，神阿。”约翰一章一节也说，“道就是神。”这都是明言子是神。
（三）灵是神。行传五章三至四节说，“你欺哄圣灵，……是欺哄神了。”这话确定的给我们看见，灵也是神。
所以圣经清楚启示我们，父子灵三者都是神。但这不是说，祂们是三位神。我们已经看见，圣经确定的言明，神只有一位。虽然有父子灵三者，但这三者不是三位神，乃是一位神。这实在是一个奥秘！我们实在明白不透！但是感谢赞美主，我们能照圣经所说的，接受并享受祂这位奥秘者！”
有了以上的交代，接下来李常受解释他说的“主就是灵”是什么意思：
“林后三章十七节说，“主就是那灵。”这里所说的“主，”当然是主耶稣；所说的“那灵，”当然是圣灵。这岂不是清楚又确定的告诉我们，主耶稣就是圣灵么？”
接下来，李氏引达秘（J. N. Darby）、阿福德（Dean Alford）、文生（Vincent）、巴克雷（William Barclay）等人对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至十八节的解释，印证那里的“主”就是主耶稣、那里的“灵”就是圣灵。然后他说：
“还有林前十五章四十五节也说：“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原文。）末后的亚当，当然是在肉身里的主耶稣，而赐生命的灵，也当然是圣灵。绝不能在圣灵之外，还另有一位赐生命的灵。所以这节圣经，也是清楚告诉我们，主耶稣就是圣灵。主成为肉身，作了末后的亚当，后来经过死而复活，就成了赐生命的灵。主在约翰十四章十六至二十节所说的话，也证实这一点。主在这里乃是指祂要去经过死而复活，化成另一位保惠师，就是真理的灵，来与我们同在，且要在我们里面。主先在十七节说，真理的灵要来，“常与你们同在。”接着在十八节就说：“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三十余年前，倪柝声弟兄在上海向我们讲解此处经文时，曾着重的指出十七节的“祂”（圣灵，）就是十八节的“我”（主。）祂来了，就是我来了。祂就是我；我就是祂。圣灵就是主耶稣，主耶稣就是圣灵。并且主在十七节说：“真理的灵……要在你们里面，”到二十节就说，“我……在你们里面。”这也证明在我们里面的圣灵，就是那死而复活，来住在我们里面的主。
罗马八章九至十节，也给我们看见，“神的灵”就是“基督的灵，”而“基督的灵”也就是“基督”自己。这样，罗马八章所说的“生命之灵，”（二节，）就是基督在我们的灵里，成为我们的经历。”
接下来李氏以启示录的“七灵”、旧约的“耶和华的使者”、“万军之耶和华”、希伯来书一章的“子”等，证明这些都是指同一位神，然后他说：
“父子灵三而一的神，有三而一的一面，也有一而三的一面，从三而一的一面说，祂是“我；”从一而三的一面说，祂又是“我们。”从三而一的一面说，“道就是神；”从一而三的一面说，“道（是）与神同在。”（约一章一节。）从三而一的一面说，“主就是那灵；”从一而三的一面说，乃是“主的灵。”（林后三章十七节。）从三而一的一面说，子与父原为一。（约十章三十节；十四章七至十一节。）从一而三的一面说，子与父又是同在的，（约一章一、二节，）同享荣耀的，（约十七章五节，）且是父所爱的，（约十七章二十四节。）与父是合而为一的，（约十七章十一节，二十一、二节。）也是同行动的。（约十四章二十三节。）”
历代解经家对于“主就是那灵”的看法
哥林多前书十五章四十五节的“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与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的“主就是那灵”是什么意思？对这两段话，历代解经家有不同的解法，但大体都承认保罗在这里是把复活的主与圣灵视为等同。前面提到慕安得烈在其著作《基督的灵》一书第二十五篇中说到：“乃是当教会中有人认识并承认基督是主灵，……职事在信徒中间才能有生命和能力──才真是圣灵的职事。” 神学家赫基查理斯（Charles Hodge）在讲解哥林多后书时说，“主就是那灵，就是说，基督就是圣灵……基督在那里，那灵就在那里；那灵在那里，基督也在那里。” 汉弥顿（Neill Q. Hamilton）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在《保罗的圣灵与末世论》这本书中说，“那灵就是复活并高举的主。”另一位是丹尼雅各（James Denney），他在注释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的“主就是那灵”时说，“主当然就是基督，而那灵乃是保罗在第六节所提到的。那灵就是圣灵，就是主，就是新约中的赐生命者。凡转向基督的人都领受了那灵……。就着基督徒的实际经历说，基督的灵与基督自己一点没有区别。”33 创办达拉斯神学院的多玛格力菲（W. H. Griffith Thomas）在《神的圣灵》一书中说，“基督与那灵，说是不同，却是相同；说是相同，却是不同。”解经权威阿福德（Henry Alford）在《给英语读者的新约》中，注释哥林多后书三章时说，“十六节的主，是六节那赐人生命的灵，意即这里所说的“主”，“基督”，“就是那灵”，是与圣灵相同的：……这里的基督就是基督的灵。” 另一位解经权威文生（M. R. Vincent）在《新约字研》卷三中说，“林后三章十六节的主基督，就是充满新约并给与新约活力的那灵。” 圣经教师史密底（Lewis B. Smedes）在《一切都更新了》一书中，论到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说，“十七节的主，就是实实在在的个人耶稣，祂死了、复活了，如今成了万有的主。这个可证实且实实在在的人位就是那灵。……那灵不是别的，乃是继续在地上行动的基督。” 另一位圣经教师柏克赫特（Hendricus Berkhof）在《圣灵的教训》一书中也论到同样的经节说，“十七、十八节中的“主”，意义始终是基督。祂自己就是那灵。”
此外，著名基督教传道人森达士（J. Oswald Sanders）在他所著的《属灵的成熟》一书中，也引用解经权威巴克雷（William Barclay）的话说，“保罗把复活的主和圣灵看作同一位。……就着基督徒生命的经历说，圣灵的工作和复活之主的工作是相同的，且是一个。”另一位是普路玛（Alfred Plummer），他在注释腓立比书一章十九节中“耶稣基督之灵”时，引用格底那（Gardner）的话说，“我们不可能在保罗的书信中对圣灵与属灵的基督之间作严格的区分。”还有一位是弗瑞斯特（David W. Forrest），他在《历史上的基督与经历中的基督》一书中说，“那灵乃是内住在里面的基督。”最后，编辑解经的权威兰斯基（R. C. H. Lenski）注释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时也说，“祂们〔指基督与那灵〕是两个身位，却有同样的本质，作同样的工作。主在那里，祂的灵也就在那里；那灵在那里，主也在那里。”
传统三一神论认为父、子、灵三者是一位神的三个不同身位。第四世纪亚他那修信经（Athanasian Creed）第四条有“位不可乱，体不可分”之说。一百多年来中国基督徒沿用的名辞是“三位一体”。但三位之“位”是如何的“位”法，一体之“体”又是如何的“体”法，则少有深入研究。教会两千年来，在三一神如何是“三”法与如何是“一”法不知下了多少工夫。希腊教父采ousia与hypostasis二字来分别定义“一”与“三”；拉丁教父以essentia与personae二辞作标准定义；日后英语以substance与person来分别“一”与“三”；中文则以“体”与“位”分别之。只是无论希腊文、拉丁文、英文、中文都不过是企图用人的文字来描写三一神的内在奥秘。这些描写虽有帮助，但不能作为定义真理的座标，因它们一面阐明某些观念，一面也可能带进其他不合适的观念。这是每一种人造的文字都会有的难处。我们借用这些字眼，只能适可而止，不能墨守成规，更不能过分执着。重要的是：圣经所启示的神，有其“一”的讲究，亦有其“三”的讲究，并且“三”者在“一”里彼此共存，互相内住。若能持守此基本原则，则属正统。至于如何解释神之“一”性、如何解释神之“三”性，则大有讲究和空间，各有所长，各适其式。信徒只要坚守神只有一位，却有父、子、灵三者之讲究，则属正统信仰。倪柝声与李常受在解释与三一神和与圣灵论有关的经文时，虽然在某些方面有他们独到的见地，但不等于他们在信仰上有差异。在基本信仰上，这两位的职事与传统立场是毫不冲突、不谋而合的。他们只是在对三一神如何的“一”法又如何的“三”法之解释中，有其独特的见解而已。
形态论的错误
究竟形态论是什么？李氏对历史上的异端形态论，有如下的交代：
“前面题过，倪弟兄所写的诗歌中，关于父、子、灵，也用了“形态”、“态度”、“情形”等辞。（诗歌三六七首第一节，三六八首第五节。）但这并不表示，我们教导形态论。形态论主张子是父的一个形态，灵又是子的另一形态，父、子、灵原为一；这都不错。然而他们又说，当子来时，父就没有了；当子成为灵时，子也不在了。这意思是他们不承认父、子、灵同时存在，也就是神学上所说的同时并存（co-existence）；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谬，一个极大的异端。
圣经创世记一章二十六节记载：“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我们”就是父、子、灵；神在永世里这样说，可见父、子、灵是从永远就同在到永远。不是父成了子，父就过去了；子成了灵，子又过去了。父、子、灵虽然是一，却又是三，并且同时存在。这个同时存在，不仅是我们平常所领会的同时存在，更是同时、彼此、互相在里面的同在，就是神学上所说的互相内在（co-inherence）。这就是纯净的三一之道……
在约翰十四章，腓力对主说，“主阿，将父显给我们看，我们就知足了。”耶稣对他说，“人看见了我，就是看见了父；…我在父里面，父在我里面，你不信么？”（8～10上。）在二十三节主耶稣又说，“人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话，我父也必爱他，并且我们要到他那里去，同他安排住处。”这两处圣经给我们看见，父在子里，子在父里，二者是互相在里面而同时存在。我们若读十四章的其他经节，就读出圣灵也来了。所以父、子、灵三者同时存在，同时到彼此里面来，因为三者都互相在里面。这是最奥秘的道。三一神是三，又是一；三位同时并存，又彼此互相内在。”
公开声明
对于上文所提一位内部同工的指控，李常受虽然已经以文字详细作答，但在圈外基督徒之间却渐渐不泾而走。为着澄清误传，在1980年9月，李常受和地方教会在美国基督教最大的福音派杂志之一〈慕迪月刊〉上刊登了一段声明：
“关于基督的神格，我们所相信，并一向所教训的，都是说耶稣基督从永远到永远都是神，祂的神格是永远的且是绝对的。在时间里祂成为肉体，成为人，生于童女马利亚，为要作我们的救赎主和救主；故此，祂同时是神又是人，祂乃是神人；祂是完全的神，也是完全的人；祂有完整的神性，也有完整的人性，祂的神性与人性，虽各自完整，却集中在一个身位里。在此并无分离，也无混淆，更没有变成第三性。我们的主，既是神，又是人；既无分离，也无混淆，这样一位，是配得我们永远敬拜与赞美的。
关于三而一的问题，圣经的教训是说，神既清楚分三，却又同时是独一的；故此，我们称祂为三一的神，亦即父、子、圣灵，从永远到永远，父子灵皆并重，且同时共同存在，更是互相内住的共同存在；同时，三一神又是在三个阶段里被启示出来的，其目的乃是为成全其关乎人类之永远计划。故此，父来计划，子来完成，灵来实施于人身上。然而，如此并非“形态论者”所称，为三位的暂时表现而已。”
在2003年，为叫圈外人士更清楚了解李常受的教训，李常受职事出版单位──水流职事站与美国前列福音派神学院──富勒神学院进行对话。经过两年多的研究，富勒神学院出版声明，正式肯定李常受的三一神论与圣灵论。45 曾一度长期定罪李氏之Christian Research Institute与Answers In Action二团体，之后也相继公开声明，收回先前对李氏之定罪，并对其教训加以肯定。46 于2007年，在香港华人基督教界有研讨会，主题为“从历史、神学及护教角度看华人教会正统信仰”，多位知名神学家一致肯定地方教会之信仰。 于2008年，香港苏颖智牧师也登报收回其对李常受教训及地方教会的定罪。
结论
基督在复活里，成了赐生命的灵，这是圣经的明文。虽然人的智慧无法解释基督与圣灵如何既是两位又是一位，但圣经却指出为何基督必须是灵。哥林多前书十五章是讲论复活。复活之前的基督是在肉身里的基督，复活后的基督是“成了赐生命的灵”的基督。祂之所以成为灵，目的是叫人能经历复活。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说，“主就是那灵”。该章六节说，只有灵才能叫人活着，字句仪文只能叫人死。换句话说，人要活着必须接触是灵的主，肉身的主不能叫人活着，就如字句不能叫人活着一样。无论哥林多前书十五章四十五节或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上下文都提示出基督为何必须是圣灵。祂若不是灵，若只是肉身，人就无法经历复活，无法得生命。今天我们所信仰、所尊崇、所爱戴的主基督，不再只是两千年前在肉身里行走的耶稣。祂今天藉着成为灵，成了那无所不在的一位。因祂已成为灵，人就能重生，人就能成圣，人就能得胜，人就能“与神的性情有分”（彼后一2）。这是三一神为何必须是三一神的原因。祂若不是三一，则人不能得救，人也不能成圣。教父们看见，49 道若不成肉身，人就不能得救，因为道所没有达到的，道就无法拯救。道必须成为肉身，肉身才有救望。同样道理，基督必须成为圣灵，人才能成圣。若基督仍留在肉体中，祂就无法超越时空，也就无法圣别信徒。
以上论文，简单介绍倪柝声和李常受之圣灵观，而藉这两人之圣灵观来讨论他们之三一神观。虽然两位皆有说到基督就是圣灵，但这并没有抹杀掉圣父、圣子、圣灵的分别。而且经多位学者证实，哥林多前书十五章四十五节与哥林多后书三章十七节这两节经节皆启示出基督与圣灵如何是一。然而，圣灵的目的，不光叫人明白三一神“如何”，更叫人明白三一神“为何”是三一的。神之所以是三一，目的是为叫人得重生，得成圣，得与神性情有分。这是倪柝声与李常受职事毕生共同的负担，同心致力的工作。正如使徒保罗在歌罗西书一章所说，这些神管家的工作，乃是将信徒在基督里，藉着那灵，带到与神完全的联结里（西一26）。
最后，笔者谨以神学家兼圣经学者Henry Barclay Swete于其名著《古教会中之圣灵》出版时，在〈时代〉杂志（Times）中一段介言作衷心祈盼：
“虽然所有基督徒都相信神赐圣灵给教会，目的是将其众肢体联成一个身体，但历史上令人感觉讽刺的是，对圣灵的身位或差遣圣灵者的身位之看法却成了教会中分裂的原因。近年各方更重视圣灵在教会并在世界中的职事，我们祈望这样的重视能带进更完全的合一。”
以上引文是指东正教会与西方教会在圣灵究竟是否出自父与子一题目上一千多年的无谓传统争执。我们把它藉用到今天对倪柝声、李常受的圣灵论之非议上。祈盼藉此短文，珥消信徒之间不必要之定罪与分裂。
